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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怪相,妙不可言(图)

摘自:韦千里·《命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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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千里

  “积德可以延年,行善可以解灾。”——韦千里

  “我主张的则是‘相信命运而不倚靠命运’。理由是,命运是事实,不能不信;但命运的支配作用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从‘六亲’关系、‘吉凶’事实和‘寿命’定数三方面去看,命运的平均支配作用只有百分之四十,尚有百分之六十,要靠‘环境’和‘人事’两方面的遭遇和努力;所以人们还是应当依靠自己的‘努力’,而不能自弃地任由命运去支配。”——韦千里

 

  少的时候住在北平,耳熟了关于算命看相的事,因而也略知北平谁是算命者中的巨擘,谁是看相中的泰斗。这大都是东安市场、玻璃厂和前门外一带的命馆和相馆说的。至于所谓“儒家”命相之术 ,即没有挂牌做生意的,虽然也听人说过一二,却因不曾登其门,就不熟悉了。

  所谓儒家命馆,原是指宿学的儒者,对于命相之术有深邃的研究而不走江湖糊口,必须有熟人介绍才肯为你说几句的。

  有一天我随着家人去西直门大街看一位老先生,据说:他是当时一个儒家看相的泰斗。人们通称这位老先生为秦四爷,已是六十多岁的人。据说他少时,曾从华山出云和尚学来的相术,后来又随这和尚到过印度,又学了印度的相术,所以他的相术实是与众不同,有其奇妙独到之处了。

  那天第一个请秦四爷替他说几句的是一位毕先生,他自己对秦四爷报明已经五十多岁了。秦四爷把他看了几眼之后便微笑地对他说:“你是一个少年发达的人;但可惜你缺少家庭幸福,少年时代你虽头角峥嵘,但是家庭却发生极大不幸之事,使你一生有遗憾,对吗?”

  “是,那是先母和先父不幸同年弃世的。”毕先生说时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本来像此类不寻常的变故,而且是属于过去前运的事,我是不应在人前说的;但因此事已经影响到了你的中年,如果我今天不提醒你,你的晩年将更受不好的影响,而有同样不幸的结局的。所以今天我愿意就你这遗传的‘三生’形相作一个研究;但因你的过去家庭变故太不寻常,也许你不愿意多人知道,那就随你的便了。”

  秦四爷说到这里,把毕先生看了几眼,又说:“不过,这三生形相只有我晓得看;所以今天你既然找到我了,我也发现你是此种相格了,这于你后运有利的事,便不能不说,就是你今天不愿意在人前说,改天我倒希望你再来,我愿意教你如何改相的。”

   “秦四爷,我感谢你的慈心,我也相信你的话,我更一定接受你的指教。过去我也不晓得看过多少的出名的看相先生,都只能看出我的少年发达,而不能看出我那家庭的‘不寻常变故’,就是那位名震全国的老钓金鳌,也只能说我当时有刑克而已,今天才被你看出了,真是有幸!”

   “这种相术在我们中国古代就已有了的。中国古代叫做‘观气’,如古代相人姑布子卿能够在路边诸小孩子中,看出有一个是赵简子将来立国之子,便是从观气之术而知的。此种湛深的相术后来失传,所以只有‘观色’,而又与祖上积德积恶之相混在一起了。其实此种相与祖先相又不同。在印度古相术中,此种相叫做‘前生’相;这是从佛学三生转回观念来的。”

  秦四爷说到这里就问毕先生:“你应是数代单传的,并无兄弟;而你的额形以及这额上中正地方的陷下阴喑,是和你的父亲、祖父同样的,不知你家人发觉了没有?”

   “早就发觉了的。我自幼听我父亲说,自祖父起至我已经三代了,额形和这块东西都是一样的; 有的说这是遗传性关系,与相理无关;然而,事实上我们三代都是在二十二岁那年中了秀才,也都在那年丧母又丧妾,而且他们致死的原因和情形也都差不多,这就太怪了。难道肉体会遗传,而人事也会遗传?所以我们一向莫名其妙。”

  毕先生又继续说:“当我父亲二十二岁那年发生家庭不幸变故之后,因为和祖父是同样的情形,就有人说是与祖墓的风水有关,也曾把祖先的墓地迁移了;然而,当他三十六岁娶了第三妾,生我时,我的额上照样有这一块东西;而我二十二那年也同样发生不幸事故,我的生母和妾侍也都死于非命的。”

  原来毕先生家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怪事是这样情形:祖父毕文卓二十二岁那年中了秀才,本是喜事;但因母亲暴戾成性,平日虐待媳妇,当毕文卓拜祖告喜那天,竟然不许媳妇和文卓一起拜祖,而这位刚结婚两年的文卓妻子,便一气悬梁自尽了。

  女家闻耗,就率领娘子军一群前来向恶婆要命;一时这老太太当不起娘子军的吵闹,竟然也紧闭房门上吊死了。当时族中和乡人都说这秀才暗中作孽,家庭乃有暴变。文卓懊丧之余,也就灰心不再热衷科举了。

  后来毕文卓娶了继室,因不能生育,就纳一妾。第二年诞生一子,取名武康,就是毕先生的父亲。由于他家数代是单传,所以他们都是二十岁以前就结婚,为的是希望能够早生贵子;如其不生,就趁早纳妾的。毕文卓是二十岁结婚,而毕武康则更早一年于十九岁时就结婚了。

  因为毕家是数代单传,所以他们并不重视科举之事,重视的只是如何能多生孩子打破单传问题。不过,有钱的毕家,总希望有小功名排场家门,所以毕武康有一年也去应试,他的应试原只是试试看的,想不到竟然也考上了秀才,而且也是二十二岁之年。本来,他竟然和父亲同样是二十二岁得中秀才,是很值得庆贺高兴的,那知也同样有不幸之事呢?

  当毕武康中了秀才,循例开祠堂门祭祖时,他的母亲本是妾侍地位,为了孩子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就要求丈夫毕文卓于孩子祭祖之日把她扶正和那位不生育的继室平等。

  事先毕文卓原是答应她的;但当祭祖之日,因继室不答应,而未曾把她扶正,女人短见,和毕文卓吵闹之余,竟然吞服鸦片死了。

  临终时对孩子毕武康说:“你要替我出出气,否则我做鬼也不愿!”毕武康看见生母死于继母之手,这一气,就跑去把继母打了两个嘴巴。继母心想,自己不能生育,又被妾侍之子所侮辱,而此子又是有功名的,于是一气之下,想长想短,不如一死了之,当天晚上竟也投环一命呜呼了。

  毕文卓二十二岁中秀才那年,母亲和妻子都是上吊死于非命的;而毕武康二十二岁中秀才那年,生母服毒,继母上吊,也同样死于非命。

  这还不够,那年秋天,毕武康看见元配娶了三年,还无喜讯,同时继母和生母都去世,家中也需要多一个主持中馈的人,于是就纳一妾。纳妾还不满四个月,由于妻妾不和,大妇趁毕武康上城不在家,把妾侍毒打,妾侍竟然偷去毕文卓的鸦片吞服,死在大妇的床上。

  至于到了第三代的毕先生本人,其情形更奇妙了。毕先生一出世,就被他的父亲毕武康注意到那额上也有这一块东西。

  因为他过去曾从老相士清源道人处,知道这额上阴影,是表现二十二岁时有功名又有刑克,也曾说过这有遗传关系,因此他当儿子出世时就注意此事。既然儿子面上又发现了这东西,他就深怕儿子二十二岁又有和自己以及父亲有同样不幸之事。

  在毫无办法之中,他就把儿子取“生”字为名,取“平安”二字为号,即“毕生”“平安”的意思。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这几代单传都是妾侍所生,元配并无所出;于是他就打算叫儿子先娶妾后娶妻 ,希望能够改善命运。

  毕武康这种计划当然不难实现,他就于毕平安十八岁那年,替他娶了一个人家的婢女为妾。果然第二年就生子了,第三年又正式娶妻;然而这数代单传的情形非常奇怪,单传就老是单传,毕平安也只是十九岁那年,妾侍生了一个儿子后,妻妾就不再生孩子了。一向都把此事说是“风水”关系,当然也可以说是“遗传”关系。

  说风水则是迷信,说遗传则系科学,两者那一种有理由,至今还莫名其妙。但在相术上,多子、无子和单传,都有一定的相貌可以看出来的。

  关于单传的事,已是一种生育上的常识,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而毕家可奇怪的则是数代都是妾侍得子,大婆不生子。

  毕武康原以为先结婚的不生子,后娶的可生子,所以元配老是不生子,妾侍后娶便生子,因而希望孩子毕平安先娶妾后娶妻,能够使元配生子。

  结果,毕武康替孩子先娶妾的计划虽然实现了,而希望媳妇生子之事仍然受命运的支配,未能如愿。更奇怪的就是,毕平安于十八岁娶妾那年,他的父亲就为他出资捐取一名贡生,这是旧时代的有钱人家体面上所需要的功名。毕武康本以为这样捐取了贡生就算了,不再叫毕平安去考秀才的,为要避免“功名”与“刑克”并临。

  但是到了二十二岁那年,他自己虽然不去找功名,而功名却上门来找他。那年皇上五十大庆,照例开了一次“恩科”,加惠士子,凡是贡生名列前三名的,都蒙恩赐“补廪”,于是毕平安二十二岁那年虽没有考秀才,却被补为廪生,就等于秀才了。

  当补廪的公文送到毕家时,当然戚族皆大欢喜,贺客临门;惟有毕武康一人心中觉得不妙,他深怕这遗传的二十二岁“功名”与“刑克”之事又来了。一向他不把这遗传上的怪事告知家人免使家人恐惧。他想用自己的聪明,尽人力在孩子毕平安身上企图改变他家三代遗传的命运。于是他又独自暗中动脑筋,使他的第三妾即毕平安的生母,和毕平安的妾侍离开家门一年,寄居亲戚家里去。

  毕平安补廪的时候是春天,他的母亲是信佛敎,每年若干次要到西山的香山庵里去守斋的;于是毕武康就乘那年四月初八浴佛节的机会,叫她多住寺庵一些日子,并没有说明今年对她本人不利,只说家中有刑克之事,需要暂时分离一下。

  毕平安的母亲去香山寺庵居住之后,用同样的理由,毕武康也劝毕平安的妾侍到娘家去住。娘家姓田的,住在保定乡下地方。起初她们俩都没有异议地照毕武康的吩咐遵办。但她们不知要分开多久,总以为只是个把月的,想不到要分居一年。

  后来接到毕武康叫人通知说,要等明年立春后半个月,交入“雨水”节候才可以回家团聚,在这分居期间,绝对不能擅自回家,否则如因她们回家发生严重事件时,就要她们下堂离去的。因而她们都有多少疑心,首先毕平安的妾侍疑心今年毕平安补廪,有钱的人,有了新的功名就要纳妾自贺了,所以要把她遣去。

  至于毕平安的母亲,也同样疑心毕武康有阴谋,因为她早已知道毕武康有个寡妇外室,养在外面 ,可能打算把她接回家里的;因为照当时北京的风气,凡是家里有功名吉庆的,大都要办这些喜事的 。

  这里面还有一个秘密的故事,毕平安的母亲之所以会怀疑丈夫的阴谋,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原来当毕武康二十六岁那年,娶她的时候,她只十八岁,原是毕武康朋友的妾侍,由于贪她的美貌,毕武康用出资为商的阴谋,把她的丈夫戴某调虎离山去天津和靑岛两地行商,不久她就被他强占去了。又凑巧的,她的前夫戴某,此次也来到北京,闻知她在香山庵居住,就去找她叙旧。

  此时她虽然已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两人相见之下,彼此细诉衷肠之后,女的因知前夫自二十几年前妾离妻亡之后,不再娶室,鳏守至今,不禁情由衷生,彼此重拾旧欢,毕平安的母亲竟然不贪儿子的功名光荣,也不顾毕武康的名誉,重投戴君的怀抱。所以当秦四爷看了毕平安的相时,曾说过“就是你今天不愿在人前说,改天我倒希望你再来”的话。原来在毕平安相上看出了他的母亲曾经“琵琶别调”而又“破镜重圆”的。

  毕平安的母亲重归前夫的事是那年中秋节前几天的事,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毕武康到西山登高那天才知道。当时毕武康认定自己当年是强占人家妻妾,现在物归原主也是该当的;同时他更相信这也是孩子毕平安今年应当“丧母”的另一种情形,虽然她没有“死亡”,而孩子“丧失”了母亲则是事实。

  此事毕武康一直瞒着,不给家人知道,因为当时距离他所计划的隔离的期间还没有满,自己的妾侍虽然复归故夫,总比因刑克死去好一点。于是他此时特别关心媳妇田氏在保定乡下的情形了。他想,这一次他听了命理上有用“隔离”方法去摆脱“刑克”的话,果然用此法已把毕平安母亲原当“死亡”的,改变为“分离”了;那末这办法既然灵验了,他的媳妇田氏可能也不会死的。

  不过,不死固是一件好事,若也像毕平安的母亲一样跟别人去了,在他儿子毕平安年轻人看来,也许比死去还要痛心,也还不名誉。

  因而他就派一个人去保定田定看他的媳妇。那人回来报命他说,田氏已经明白了关于刑克的事需要过了年才可以回来,也不再疑惑毕平安会再纳妾了。

  但那人又问毕武康说:“你的媳妇几时去保定?和你儿子毕平安离开多久了?”他答说:“是端午节过后两天去的,和我的孩子已离开七个月了;再过一个多月,过了年,过了立春就可以回来了! ”

  “和你的儿子离开七个月了?中间没有团聚过吗?”

  “没有,因为他们俩今年有刑克,所以我才不许她回来,也不许我孩子去她那里。”

  毕武康又接着解释说:“这是命理上用隔离避免刑克的唯一好办法。”

  “唔,我不相信他们俩年轻人会相信命运,而肯熬这么久时间不同房的!”那个去保定的来人这样怀疑。

  “怎么,有什么事被你看出来的!”毕武康急急地追问。

  “说来不要怪我多话,我希望是我看错了的?”那人笑笑地说,“她的肚子里我看已有四五个月样子的身喜了!我之所以说她俩有同房过,因为你的媳妇看见我一点也不顾忌,当然你的孩子要负责的!”

  毕武康一闻此言,十分惊异;心想,莫不是也像自己的妾侍一样琵琶别抱了吗?他想去问毕平安又不敢,因为恐怕如果真的琵琶别抱,使孩子突然听到此消息,当此流年不佳之时恐有变故。

  于是过了几天他就托族弟妇唐氏平日和毕平安妾侍很要好的,到保定去问个明白。她的回报,说是毕平安于五个月前,趁父亲去天津的时候,偷偷到保定去过一夜就凑巧有了妊的。

  毕武康据报就把它的日子算出是六月二十五日,立即跑去前门天桥太乙馆那里去问问这胎儿到底如何。

  毕武康跑到太乙馆时,老算命先生被称为老太乙星的,刚刚被朋友请去吃点心还未回来,馆里只有两位学生,一个虽于去年才出师,而一个则已出师十几年了,平时普通的客人都是由他接收生意的。

  于是毕武康就把孩子毕平安和媳妇俩人八字开出去了,请他们两师兄弟看看这夫妇今年的流年如何,而主要目的则在于看看他们看得出今年是否有喜?是男还是女?当然也要听听看今年的刑克情形如何。

  他们把八字排好,除用普通算命的所谓“子平”之术看了一下,又再替他排一排紫微斗数,看看今年的星宿。“毕二爷,这八字但不知是不是你的少爷和少奶奶的?” 太乙馆的大徒弟因为和毕武康很相熟,就这样说了一声。

  毕武康本来是数代单传没有兄弟的,之所以被称“毕二爷”,是就族中的第二房计算的,凡是单传的大都是如此称呼,常有迷信的意味,希望下一代不再单传。

  太乙馆大徒弟这样问,为的是已经看出这两个年轻夫妻今岁流年不吉,所以企图问个明白之后, 说话时需要蜿转些免有剧烈刺激。

  “是我的小儿和他的妾侍。这妾侍是先娶的,后才娶妻,他十八岁娶她,第二年生了一个孩子, 后来就没有再养过。”

  毕武康又微笑地说:“请你们随便说说,是好是坏命中注定的,无所谓,等一下老先生回来再请他看一看大体就可以的。依我自己的看法,今年流年也是不好的,但不能看出不好到甚么程度,尤其是刑克问题,最无把握。”

  “依我们的看法,今年的刑克是难免的,八字上伤印伤财,而又逢白虎,似有克母又克妻之象。 至于这位他的如夫人的八字,女命身旺又逢羊刃,今岁当有‘在家克父,出嫁克夫,夫死克子’之象 ;但令郞今年却有克妻而无被克之理;因此我想她自己难免会有一场灾难或大病。”

  “据你看,她今年有无怀孕生子之象?”毕武康又继续说,“这种冲克的八字,若把他们俩隔离了,是否可以免克?”

  “隔离之事甚难,比如今年有刑克,必需今年正月立春前就开始隔离才有效;若是夫妻,则须在立春前没有怀孕才可以,否则就是立春开始隔离也没有用处,因为胎儿可能发生问题。”

   刚谈到这里,老太乙先生从外面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毕二爷,你几时来,我失迎了!”

  老太乙先生一推门就和毕武康打个老友的招呼,之后他的学生便把刚才算过的八字递了过去,也把紫微斗数的星盘送到老先生的台上。

  同时学生也将刚才和毕二爷所商讨的问题,说了一下,而今年的关键问题即刑克之事,应如何判断一节,特别请老先生指点其中有何奥妙所在之处。

  “二爷,你曾经叫他们隔离了吗?几时开始隔离的?”老先生又肯定的说:“这八字除非早一年就开始隔离,或许有效,否则恐怕无济于事的;因为他们中间冲克得太厉害了!”

  “他们五六月间才开始隔离,他的母亲住到西山去,他的女人则住到保定去。”

  “依八字看,令郞的八字对他的母亲,显然‘克而不死’,而又有‘生离久别’之象,这一点委实颇有难以解释之处了!我想,可能二爷的如夫人会从此长住寺庵不再回家了。至于他与他的女人问题,似乎比较容易断定,今年确是生离死别之年,是男的克女,不是女克男。”

  老先生说到这里,又猜疑的说:“好奇怪的,你说他俩已有五六月间分居了,何以这女的今年又有‘死于难产’之象呢?这真是又一难解的问题了。”

  老先生刚说到这里,毕武康不禁跳起来说:“刚才你的高足潘先生还没有看出来,现在果然被你的老眼看出来了!”

  “怎么?她真是有孕了吗?”那位大徒弟潘先生便插嘴说:“老实说,我不是看不出,而只是不敢说出口的;因为你说他们夫妻已经分居了,而这女命今年又无桃花之事,所以我就不敢断定她身中有孕了!”

  老先生继续说道:“不过,这情形也还有两种看法:一种是他俩夫妻并未完全分居,所以才有此孕;而另一种看法,如果非孕,那就是她腹中生瘤。现在还不能断定那一种。”

  老先生说了又问道:“二爷,你知道吗?到底是有孕,还是子宫里生东西?”

  “我已明白了是有孕,是他俩在分居期中又有一次房事的。”毕武康面色懊丧。

  “这真是命定的了。”老太乙说:“现在只有尽人情和尽人事了。尽人情,不要再分居了;尽人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如何使她安胎顺产了!”

  毕二爷又问:“依你看,这人事上的挽救有无可能?可能把她渡过立春吗?”

  老太乙先生看见毕二爷这样问,稍稍想了一下就说:“我的意思还是先尽人情;因为你们无法再尽人事了;你叫他俩隔离已尽人事了,而他又要从北京赶去保定去同房,你看这有什么人事可再尽? 所以我现在所说的尽人事,只是人情上不能不尽的人事。当然,命理中也不是绝对没有例外的,我希望在你家有例外。”

  他又对着两人的八字解释说:“这女命的危期也可能渡过立春,但不是说过了立春就可安全;因为胎儿在今年结成的,要等胎儿出世,才算今年刑克之事告了一段落,脱去危险的。”

  于是毕武康就决定把媳妇接来北京,但仍不许回家和毕平安同住,只许他俩每日都能相见,目的在于尽人事使媳妇能够安胎顺产。当时北京最著名的医院是京师医院,那时他的媳妇距离临盆分娩还有四个多月日子,就先到京师医院诊断之后,就到西山疗养院去居住。他们所以这样慎重,一则为着命运问题,一则也因为毕平安这位妾侍虽然此次是第二胎,而头胎却是经过难产动手术的。

  事情安顿好了,他们以为在江京地区留产总是平安无事的。那知事情却是很奇怪,年初一过了,就命运来说总算平安已过半了。没有几天立春也过了。

  这时候毕家人都已把此事公开了的,于是大家认为过了立春就进入了新年,而旧年恶运总算已是完全过去了的。家人中只有毕武康心中明白,因为老太乙算命先生曾经说过,要等旧年得胎的小孩安全养出了,才是旧年的恶运完全过去。

  有一天他们一家人都到颐和园游春欢宴。媳妇田氏也由西山到来团聚。暮春时节颐和园的游客绎络路上。他们正在长廊散步时,迎面来了一个熟人,原来老相士钓金鳌那天也和两位老友来颐和园游春。

  于是毕武康就过去和他寒喧了几句之后,偷偷地把媳妇指示给他,请他看看她的气色,有没有什么变化?下月临盆有无难产之事?钓金鳌一看:“产科医生几时替她检査过没有?”

  “有,上两星期才检査过。”

  “请你马上就到京师医院检査去。”钓金鳌又说:“依我看她的气色,好像已胎死腹中两日了,而且她自己也有性命之危。”

  这一下却把毕武康吓坏了,立即雇车送她赶到医院去。

  到了京师医院一经产科医生检査,果然胎儿已无呼吸可听了。一时医生也说不出理由何以胎儿会死于腹中。为着抢着救母的生命,立即进行手术取出死胎,死胎取出了,原来是一个两个头颅的怪胎 。死胎都无所谓,最重要就是母氏安全问题,毕家人请问医生经过情形如何?

  医生说,胎盘腐烂,出血过多,需要经过一星期才能脱离危险期。果然,母氏施手术后三天,就呜呼哀哉,一命归西了!毕家数代单传,都是由妾侍所生一男;而此次毕平安的妾侍却多生了一个两头的死孩,留在京师医院里作怪胎的标本。

  这是毕平安过去三代相传的家庭不幸变故。过去有人说这是祖墓风水关系;而算命先生有的说是先天命运;但都不能说出真正的原由,也没有人敢说有什么改造的办法。此次惟有秦四爷的高明相术,才把他的过去事实说破了,此乃印度相术的所谓“前生”相。

  当秦四爷告诉毕平安,直说他“少年时代家庭发生极大不幸之事”时,毕平安虽也曾承认他是“先母和先妾同年弃世的”。其实,他的母亲那年并非弃世,只是等于再嫁后归前夫罢了。

  所以当天虽然因为不便在人前说此家丑,而秦四爷所对毕平安提醒的还有更重要的一事,那就是曾说:“如果我今天不提醒你,你的晚年将更受不好的影响,而有同样不幸的结局的。”

  这话中的意思,在座的人虽然不大明白,而毕平安却心中了然的;所以过了几天他遵依秦四爷的吩咐,再去看秦四爷时,他还没有开口,秦四爷却先对他这样说:“我要把你这怪相研究,所以你不用先说,让我先问你两件事:第一件事,你所谓你的母亲与妾侍同年弃世,而我却看出你的母亲,那年是改嫁而不是弃世;第二件事,我那天所谓你的晚年将有和你父亲同样的不幸结局,为的是我已看出你的父亲是因犯刑事,畏罪自杀去世的。”

  他又坚定而温和地说:“这无怪于你们,这是你的曾祖父作过愆孽所致的,所好你本人并无多大作恶缺德,所以挽救还来得及。”

  “你所说的,只有关于先曾祖的事,我不大知道,其他的事,你所看到的一点也不差,先父是因犯奸情谋杀案而自杀的。“毕平安诚恳地说:“请问秦四爷,我晚年又将如何?”

  秦四爷先把“前生”相作一个概括式的解释说:“相由心生,相由心改,我们中国和印度相术都有同样的说法。一个人的积善作恶,既可以成为后一代的相格,则必系大善或大恶;这前生相,通常是三代,多则有到八代之久的。依你们此种额上遗传的怪相说,这陷下地方正是二十二岁的部位,所以到了二十二岁就必定既有功名又有刑克,而且是克母和克妻,我已说过了,这三生相的形成,乃由你的曾祖父作孽所得的恶果。”

  秦四爷说到这里,就低声问道:“你曾祖父的事情你能知道清楚吗?”

  毕平安答说:“不大明白;但略闻一二人曾说他是一个不甚有道德;至于何种不道德,就不是我第四代之能明白了。”

  于是秦四爷又继续说他的相理。他说:“此种三生相也有善恶两种:善是凸出来,凹进去的便是恶的,你们三代便是属恶的相。你祖父大概平生还没有作恶,所以死时必定是上寿,而且也还可寿终正寝。至于你父,因为自己不积德而积恶,所以此相的表现就是不得善终的相了。你的寿数可比你父多十岁,可活至六十五岁;但以目前论,你虽可能善终,却不能终于‘正寝’,你应是‘客死他乡’的。”停了一下又补充句说:“总之,你的妻妾以及独子都不能对你尽送终之事,而使你死有遗憾的!”

  “何以我会有此种结局?我一生也没有做什么愆过。”毕平安这样自我解释说。

  秦四爷听了笑笑地说:“依我看来,你的曾祖父大概乃由淫乱之事害死一个女人,所以遗传给你祖父及你三代有此怪相恶报,因为相由淫乱所生,所以你们若是自己也有淫乱之事,便要不得善终了 。依我所知的说,你先娶妾后娶妻,也属淫的行为;而你死妾之后又娶两妾,是否有一个是有夫之妇 ?这便使你恶相上又加上了本身的罪尤了;所以你的晚年亦必不喜乐。”

  毕平安听了这话十分惊异,因为五年前娶的第三妾,乃有夫之妇的事,谁也不知道的,现在竟被秦四爷看出了。于是他急问道:“这种相到底有无办法可以改变它呢?我的第三妾的事,他的丈夫已签过志愿书,我也给他钱,这也算是愆孽吗?”

  “当然是愆孽。”秦四爷说,“因为他们两人还在恋恋不舍呢!”

  毕平安一听这话觉得奇怪了,就问:“这事情难到也在我的相上看出来吗?”

  “当然,除了你的相,我还有什么妙法,能知你自己所不曾知的事?”秦四爷说,“妻妾的忠贞与否,在男人脸上的奸门部份,会现出某种气色可资判别的。我老实忠告你,如果你不把那位有夫之妇的第三妾归还其夫,你将发生杀身之祸;如果你能听我的话,把她归还其夫,则你将来可能修到寿终正寝的,此事请你自己考虑!”

  虽然秦四爷没有说明他的第三妾之事,而毕平安心中却明白当时是怎么强占人妻,而后来他们又发生藕断丝连的事。至于秦四爷所谓“将发生杀身之祸”,那就不是毕平安之所能预料的了。原来毕平安的第三妾邬翠芳是天津的名妓,曾有花国总统的艳衔,后来从良嫁给一位天津面粉商何其芳为妾。

  毕平安当时竟然利用何其芳离家去日本的机会,把她勾引了之后,又利用他的结拜兄弟洪源仁在天津帮头红人的关系,以黑社会的恶势力把她强占了,又不许何其芳向法院申诉。

  一年之后,事有凑巧,天有报应,何其芳也利用毕平安去上海的日子,约晤了邬翠芳,暗中又重拾旧欢了。

  从此之后,邬翠芳以旧日花国总统的艳迹,周旋于两夫之间,虽然在表面上是平安无事,因为毕平安夺之在前,而何其芳又窃之于后,彼此心中有数,当然只好彼此像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但是彼此心中却都有怨言,毕平安到底是一个文人,强占人妻妾他自知理短,虽然没有什么阴谋;而何其芳是一个小商人出身,后来为着要对洪仁源、毕平安报仇雪恨,曾加入一帮会,想以黑势力对黑势力,也花去一笔钱。但生意是在天津,投鼠忌器,又不敢和洪仁源闹翻,所以只好与邬翠芳暗渡陈仓来泄气了。

  毕平安本是平津殷富之家,在天津有财产,也有一点生意,起初他和邬翠芳是在天津租界住的,何其芳的老家原在华界住,但后来为了与邬翠芳便于相会,也在租界靠近毕家购宅作为幽会之所。毕平安原为着北京已有了妻妾,把邬翠芳作为天津温柔之乡,但因不胜何其芳之扰,就把邬翠芳迁到北京去住;邬翠芳最初曾极力反对,但后来曾将此事告知何其芳之后,不知何故又不再反对了。

  因为邬翠芳是天津附近乡下杨柳青人,乡下人都以能住在天津租界为无上的体面,所以从前当邬翠芳决定从良嫁人时,曾对人宣布说,凡要娶她的,以能在租界里有自己的房屋长住为主要条件之一。所以当时何其芳虽然他老家在华界,却也在租界买屋为藏娇之地,因此,邬翠芳之被迁往北京,原非所愿,而“最毒妇人心”,竟兴毒杀毕平安之念。

  这事毕平安初不在意,因为自己把邬翠芳迁往北京后,并不见何其芳追踪到北京来,原以为从此可以免此痛苦之事了。但那天秦四爷替他看相,说了许多自己不知道之事后,便对此事予以特别留意 ,因而便有许多本不注意的事而引起他的注意了。他对邬翠芳和何其芳两人的态度,就有许多疑点值得注意的。

  毕平安首先注意到邬翠芳迁来北京之后,对他的态度比在天津似更亲昵;这事颇出他的意料,原来邬翠芳对迁往北京很不满意,对他必是不好的;起初并不予注意,现在想起,可能是她心中早已有定计的一种假情假意。于是再推想到在天津第一次向她提出迁往北京时,她虽曾极力反对,但后来却一点也不反对;可能她曾经和何其芳商量过了的。再就何其芳方面说,毕平安原想若把邬翠芬迁居北京,何其芳必定也会在北京买屋追踪来的。以前之所以不愿意把邬翠芳搬来北京,乃是不愿意他俩在北京演此怪剧,有此丑态,未免对自己的名誉以及社会面子太不利的。

  但是,现在想起,何其芳竟然没有追踪的迹象,显然是一种不寻常的事,实足与邬翠芳的不反对迁居,以及来北京之后态度转变前后连在一起而系有所阴谋了。于是毕平安就想办法向邬翠芳刺探关于这许多疑点的秘密。

  有一天,毕平安就对邬翠芳这样说:“我看你自迁来北京,对我的态度显然比在天津时更亲昵; 我心中虽然感谢你,但又怕太委曲了你;我为爱你,也不愿你单方面为我牺牲,如果你仍喜欢何其芳的话,我也可以再搬到天津去住。”

  接着毕平安又追究说:“记得在天津时,你最初曾反对来北京的;但后来你却一点也不反对,如果你当时继续反对,我可以改变计划的,但不知你后来何以不再反对?”

  邬翠芳突闻毕平安说到此事,一个名妓的智慧和心肠,自然善于应变而工于应对的,她就答道: “你不用为此事不放心,我已觉得做人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我也不愿意和你再有什么争执了。”

  她此时眼眶里似乎有些懊悔的泪意。“不过,我觉得太对不起何其芳了,我辜负他当年对我的热情,我年来已受良心的责备了!”

  “那末,你为何又对我比以前更好呢?你应该更恨我才是。”毕平安又负罪地说:“一切的罪过都在我身上,你看我应当怎样做才对?”

  “让我早些死去是最好的办法。”邬翠芳说,“也因为我希望早些死去,所以我想对你好些,也算减少了我的罪过。”

  “为什么你一定想死呢?咱们现在来北京住了不是比以前更好吗?做错了事是以前做错了,从今而后你我相守下去为何不可以呢?”毕平安又说:“何其芳现也不像以前那样非追踪你不可,岂不好就此忘了他呢?”

  邬翠芳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地说:“你知道我从前和何其芳约定,谁要娶我,长住天津租界是我的条件;而现在呢?我竟然肯跟你搬来北京,我又是对何其芳不住了。而且……”说到这里邬翠芳突然住口,毕平安就急问:“而且怎样?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邬翠芳逼不得已就伤心地流下泪对他说:“我老实告诉你,如果我不早死,我就更对不起你们两人了。因为何其芳从日本回来,知道我跟你之事,他就想与你偕亡,他想杀你之后自杀。这两年来我为着避免此惨案发生,所以我只好牺牲我自己,现在因为我搬到北京来了,何其芳当然更不甘心。”

  她更伤心地说:“我想,我既然牺牲到了这地步,率性彻底地牺牲我个人,这也是我这人罪有应得的,但愿你们中间无事,我也心甘意愿的!”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好让我对付何其芳?”

  毕平安闻言,才恍然大悟何其芳过去曾经有此蓄意,而邬翠芳原来也预备出此下策的。

  于是他继续说:“我希望我们三个人都不用牺牲,我愿意自己为你的安全,牺牲一切,只要你愿意怎样做,我是可以依你的。”

  此时毕平安又想起秦四爷说的话:“你若不把她归还其夫,则你将会有发生杀身之祸!”

  他口中说不出的话就是,“你如果愿意归回何其芳的话,我也愿意。”

  真是出乎毕平安的意料,邬翠芳的答话并不说出她自己的心意,也不作任何主张,只是非常消极的说:“我只是决心牺牲自己的,这是你和何其芳两人的事,你俩怎样决定,我怎么听从,只求你们中间没有惨案发生。”邬翠芬这话,把解决这事的责任完全推到毕平安身上去了。

  过了几天,毕平安决定委托一个天津的朋友去和何其芳接触,希望能够得到妥善解决的办法。因为他相信命运,就从邬翠芳处査出何其芳的八字,拿去请教了两个当时北京负有盛名的算命先生。奇怪的,两位算命的都说他今年是好运,无论在做生意上,在社会名誉上,都有“失而复得”的现象。问到他前两年家庭有何事故发生? 一个说他有“鸠夺雀巢”之象,一个明说他难免有“宠妾移情”之痛。

  于是毕平安又叫一个熟人,写一张名片,说是介绍一位张太太去秦四爷府中看看气色。他就请一位朋友的表妹拿了名片陪同邬翠芳去看秦四爷。在两个女人面前虽然秦四爷不便说得太露骨,而扼要的却已把那位张太太而就是邬翠芳的情形说得可以了。

  他说:“你曾是青楼名花,享尽闺中艳福。两年前琵琶别调,而又藕断丝连,今年运逢偏官得地,秋后理应完璧归赵,破镜重圆,明岁入冬得子,夫又得财。”

  邬翠芳当然不愿意自己把这话告诉毕平安,而毕平安从那位朋友的表妹口中得此消息之后,就决定讬天津那位朋友对何其芳表示,愿意把邬翠芳归还何其芳,但愿彼此从此心无仇恨。毕平安的杀身之祸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更奇怪的,毕平安自把邬翠芳归还何其芳之后,那个生在额正中的陷记开始变化,阴暗之色渐退 ,而第三年,他的元配本来三代都不生育的,竟然得胎生下一男,又打破毕家数代单传的例;而且这个小孩额上并无那种怪相。此事秦四爷事先并未看出,后来据他解释,这是毕平安难能之事所造成的 “相由心改”的例。

  说到这里,让我举一实相为例,此种怪相读者可参看第二四一期星岛周报封面美国太空人古柏的额正中凸起的,毕平安也是这地方,只是凹下的,凸起是吉相,凹下是凶相,那部位就是二十二岁。相信古柏的先人必有积德,而他的二十二岁那年也必有幸运之事的。道德,道德网,道德网站,道德真源,东方阳熹

 

 

上传日期:2022.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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